凑个热闹，发篇旧做，各位赐教

杨柳风

就缺儿子
         李明亮一把掀起堂客桂枝身上的被子，一个巴掌就甩过去。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，堂客正满脸泪水蜷缩在床上，枕头湿了一大片。明亮张嘴想吼，看看床里睡得香甜的儿子小宝，又憋住了。明亮憋得头上青筋直跳，嘴唇自抖，脸都变了形。把堂客从床上揪起来，极力压制的声音都变了音：“说，刚才强根说的是不是真的？”堂客一个劲哭，肩膀剧烈抽动。“说呀，你说”明亮尽量压住火气，急得直想跳。可明亮跳不起，明亮是瘸子，明亮走路都费劲。桂枝压抑的哭声让明亮心中无比难过，十几年了明亮从没这样大声呵斥过堂客。可眼下这事大过天，明亮必须问个明白。逼到最后桂枝呜咽着点了头：“我上山砍柴时他总跟去，我不从，他就打我，呜呜呜..........。”明亮记起来有几次堂客身上有伤迹，问她，说是山上摔的。明亮气得浑身哆嗦，桂枝泣不成声地说：“我不敢跟你说，你奈何不了他，呜呜......他一有机会就.........”明亮转身就往外走，越急越走不动，明亮是连拐带跳跨进后面小厢房，倒在床上，被子蒙住头：“呜呜呜........."老牛一样吼起来。
        村东头张强根家也是灯火通明，强根回想着刚才那一刻，就压制不住想笑。明亮那抽动的嘴巴，瘦小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跳着，活象他手上待宰的牲口。强根心里快活得想唱歌。强根把堂客从被窝里拉起来：“你还哭，哭个吊啊？以后好吃好喝的伺候好小宝，那是我的儿子知道不？这不能怪我，你看看人家一生就生个儿子，你他妈一连给我生三丫头。”强根堂客也觉得自己理亏，含着泪忙不迭的点头。为了生那几个丫头她没少挨强根拳头，一见强根不高兴就浑身打哆嗦。

        在村子里，李明亮是独姓。明亮祖辈来这里招亲的。加上身体也不如人，明亮一向夹起尾巴做人。自打那晚强根来过以后，明亮更是整日里胆颤心惊，手头篾货也不做了，就呆呆地看着三岁的儿子小宝。小宝虽说不象他，可跟他娘一个模子印出来的，白白净净，漂漂亮亮。结婚十多年了才生了小宝，这可是明亮的命根子。无论如何想不通，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儿子。明亮大门都不开，把小宝关在家里。生怕有人来抢。

        强根在乡政府旁开了个肉店，强根身胚个大，有的是力气，两百多斤的肥猪在他手下也动弹不得。生意很是红火，一上午就能卖完肉，腰包也涨得鼓鼓的。强根关了店门，昂着头，晃着膀子就溜达回来了。路旁人们埋头干活，强根嗓门粗粗的：“瘌痢哥，怎么做的啊？庄稼长得不怎么好啊。”瘌痢赶忙自起腰：“没钱买肥哦，累死了都比不上你家哦。”“哈哈哈........"强根一阵大笑：“狗娃，刚娶新媳妇几天就下地啦？新媳妇撂在家里呀？我可要去串串门了哈？.......”狗娃连连挠头：“嘿嘿........您是叔，您是叔嘿。”

       断黑时分，明亮家响起了敲门声。明亮夫妻心惊肉跳。明亮硬起头皮：“哪个？”“开门！”桂枝一听浑身抖个不停，嘴巴一咧就要哭出来。明亮说：“你......你带小宝进房里去，关.......关好门。”壮起胆打开大门，强根一步跨进门：“想好没有？几时把娃给我？”“你.........你睡了我的堂客，还来要我儿子，你讲不讲理？”“哈哈哈，桂枝要不是从小没爹娘，这么标致的堂客有你的份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？”“你.........你凭什么说小宝是你的？”“凭什么？你小子结婚十几年都不生，突然一下子就生了？有那种吗？我一挨上桂枝立马就生了。你说是谁的？”“你.......你....."明亮站不稳，一把跌坐在板凳上：“算命的说了，我命中就该晚年得子！”“我算你就命中没儿子，咋样？我老子命好，该有人给我生儿子，哈哈.....”“小宝是我的儿子，陪上我的命也不给你。你走，以后也不准踏进我家门。”“我的儿子我能不要？我他妈什么都不缺，就缺儿子！反正老子名声早出去了，不怕别人说。儿子比啥事都重要。你要好说话呢，我就对外说小宝是我干儿子。要不然.........”明亮霍出去了：“不给！就是不给！”强根双手叉腰，眼睛瞪得有牛卵子大：“我的儿子你说不给就不给？我来要我儿子天经地义！”俩人斗牛般僵在那。过了一会，强根又说：“你想想，在我家我包他天天有新衣穿，餐餐有大块肉吃，他想要啥有啥，你有啥给他？我以后送他上中学，大学，你送得起吗？我也是为孩子好啊。”“我的儿子跟着我再穷再苦跟你没关系。”强根点着明亮脑袋：“好，李明亮，你等着！敢跟我做对！”

          明亮度日如年，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是好。这事又不能去外面说，堂客桂枝更是可怜，整日泪水涟涟。

         这天下午，桂枝刚好带儿子去走亲戚了。强根凶头恶煞就跨进了明亮家门。从口袋里掏出一匝钱，往桌上一放：“两千元。你小子怕是做一年的篾货也挣不了这么多钱。孩子给我！”明亮看都不看一眼：“不要你的钱，多少也不要。”强根说：“儿子我是要定了，明天我来带！不要敬酒不吃罚酒！”

          这一晚明亮夫妻俩是一会都没闭眼。脸面事小，儿子事大，天刚蒙蒙亮，明亮就起床，一瘸一拐来到队长旺来家。旺来揉着眼打开门；“是明亮啊，这么早有事吗？”“我有事啊。没事我哪敢这么早来吵你哦。”旺来把明亮让进屋：“你能有什么大事哦。说说，什么事？”明亮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出来。旺来脸色就严肃起来了：“这可不是我管的事哦。”明亮差一点就要跪下：“你要给我做主啊，我的儿子要被人抢去我也不活了。”旺来说：“可这事我管不了啊，不是不管啊。”“以前村里事不都是你调解的吗？怎么到我这你就不管了？”旺来凑近明亮耳边：“有人管，你先去乡里！”“可我连乡大门都没进过啊。”“别怕。你一定要去。现在只有上面管得了这事。不是我们村里管得了的知道吗？在外面可别说是我叫你去的。知道吗？”明亮懵懵懂懂地点点头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明亮顾不了许多了，抓起一根拐杖就往乡里拐。急匆匆赶到乡政府时，已是半上午了。进了乡大门，看见一间办公室有人就进去，对着人就：“扑通”一声跪下了，鼻涕眼泪就下来了：“政府同志，帮我做主啊。”赶忙有人就拉他起来：“别，别这样，有什么事你说。”“有人要抢我儿子啊。”“啊？有这样事？说给我们听。”明亮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。那人脸色也严肃起来：“你说的是真的？”“我句句都是真的，我不敢对政府说谎。政府要帮我做主，我的儿子不能给别人啊。”只见那人马上打了一个电话叫什么人过来。倒了杯水给明亮，叫他在这坐自己就出去了。明亮忐忑不安，拐到门口去张望，就见到强根笑容满面的跟几个人进了另一间办公室。明亮心就往下一沉。强根天天就在乡政府旁边卖肉啊，他们是熟人，我是一个都不认识，刚才是谁和我讲话我都不知道啊。这下可完了。明亮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。



            这边办公室里，几个人围着桌子坐着，还有人拿着纸和笔，有人就问强根那事的来龙去脉。强根一五一十地回答。强根心下想，我都没来乡里说，你倒先来了。乡里干部们经常到我那买猪肉，他们说是乡下猪肉香，别人的斤两我都扣，他们斤两我可没扣过。乡里人问到他与桂枝干那事时是否打过桂枝，他也有些难为情：“打过，要不是她死犟，我也不下那狠手打她的。”“你确信那孩子是你的？”“当然是。”“那什么时候你和孩子去医院做个检查？留个证据？”强根高兴得一把从椅子上爬起来：“还有这科学？那当然好。那瘸子死不承认，有那证据孩子我就可以领回家了吧？”“你刚说过的话都是真的？我们可都按照你说的记下了。”“句句是真的，只请政府早点把孩子评给我。孩子在瘸子家可苦啊。”“你先在家等着，我们会公正评判的。你个人先不要行动。”强根连连点头，千恩万谢。

           明亮筋疲力尽拐到家时已是黄昏，桂枝望望丈夫，也不敢问。明亮唉声叹气倒在床上。望着堂客一肚子委屈发不出，他知道桂枝是个可怜的人，向来温顺胆小，所以他从没对她有过半点严厉，一直呵护着，可这回惹下这事...........吃了亏我就忍了，可还来要孩子.......不由得对桂枝吼起来：“你怎么就惹上了他呀？人家都躲着他，我现在是躲都躲不过呀。人家跟乡里是老熟人，我是一抹黑，一个都不认得。这回完了啊.......”桂枝鼻涕一把眼泪一把：“他要把孩子抢去，我也不过了。呜呜......"

           几天后，突然村里人奔走相告说：“强根被公安局带去了。”明亮一惊：“怎么啦？他犯法啦？”“听说是，也不知是犯了啥事。”两天后，有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停在明亮家门口，径自走进明亮黑不溜湫的破屋里。一个人拿出纸和笔，明亮吓得腿都站不稳，来人在板凳上坐下来，招呼明亮也坐下来，还把桂枝叫来，桂枝埋着头，来人问什么就照实说了。来人都记在本子上。最后来人说：“你们是否愿意把小孩带去城里医院做检查，如检查出来确实与张强根有血缘关系，法律将可能判他要拿出抚养费，如果你们不愿去，就不会判他拿出抚养费，将只追究他涉嫌强奸罪。”明亮夫妻眼泪横流，双双跪在来人面前，差点要磕头：“谢谢政府。谢谢政府。我们不要抚养费，不去做检查。儿子就是我家的。”来人把他们拉起来：“孩子当然是你们的，张强根已经犯法了。你们别跪着，现在不兴这一套了，以后千万不要随便对人下跪了知道吗？强根触犯了法律，他自己已经全部供认了。你们开始就应该告他，他这是干的犯法的事知道吗？你们在家等着，有事的话还会找你们的。放心，法律将会给他最公正的判决！”

         明亮又象往日一样在家编织他的篾货，周围村庄农户人家要什么用物，都来明亮家买。明亮只要能弄点手工钱就卖出去，还着实有些忙碌。赚了些钱桂枝又去买来两只小猪崽，整天就听见她喂猪：“嘟嘟嘟............嘟嘟嘟........."小宝也跟在娘身后奶声奶气：“嘟嘟嘟..........嘟嘟嘟......."惹得旁人笑出了眼泪。

白勺女未

看的我累死了，眼睛滴俺滴水，都还么看完。。。。

鹿磨山人

看滴累。又是屠户老。

新仓论坛

熟悉！拜读吴姐的大作，大作在长河文艺刊登过吧？

谐国和家

希望看到杨柳风更多的小说。拿到稿费请客时，勿忘我。

九姑剑方

建议加精！

长河一叶舟

好文字！欣赏！
剑方兄说话不算数，建议加精又解除:lol

九姑剑方

周兄莫笑，我还不会操作，你代劳一下吧。

长河一叶舟

好的:lol

长河一叶舟

行了